1988年,我当了工会副主席,就在那一年,矿上发生了一起特大凶杀案。
那天午夜,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,来人是保卫科的干部,他们说,南夭地食堂发生了凶杀案,案情重大,要我帮忙去现场拍照。我那时早已不照相了,工会有专门的摄影人员,况且照相器材也不归我保管。但事情重大,又是党委书记亲自下令找的我,于是我赶紧随来人出门奔照相的霍干事家,把他叫了起来,我怕他胆小,又怕出差错,就决定和他一起去,我们到办公室拿了器材,赶到了案发地--南夭地食堂。
这时,凶手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控制了起来,区公安局的干警早就到了,在等待着张家口公安局的人到来。一个男尸横卧在饭厅的地面上,后脑勺差一点就被整个劈开了。就在我们准备拍照的时候,忽然又来人报告,说上边小土房里有人被杀了。于是我们赶快和干警一起往更高处的现场跑去,报案的人把我们带到了沟边的一处小土坯房,屋里一个满身是血、披头散发的女人在连哭带嚎,还有一个男孩死了,一看还有人活着,干警们就赶快找来了担架,七手八脚的把人抬着送往医院,我和霍干事,把屋里的现场拍了下来。就在我们要离开现场时,又有人赶来报告,说山头东边住户内有一男子被杀,于是我们又随来人匆忙赶去。到了这第三个现场,发现一具男尸横卧在外屋和里屋之间的门口,满地鲜血,霍干事不敢从尸体上跨过去进屋拍照,我只得接过相机,完成了这个现场的任务。
完事,我们又回到了食堂。经过这一番折腾,张家口公安局的人也赶到了,他们带来的脚镣砸在了凶手的脚踝上,躺在地上的男尸还没照哪,我问霍干事,你行吗?他说行,于是就由他完成了这个活。
后来得知:这是一桩粉色命案,被杀的是一家人,死在食堂里的姓吕,是炊事员,也是这一家的男主人。凶手是矿上的工人,叫崔久明,他的老婆也是食堂炊事员。据说吕老汉经常和崔的老婆在一起打打闹闹,也说一些带色的笑话,这在矿上食堂一类的岗位上也是常有的事,是不是就能上升到作风问题,只有鬼知道。可崔久明不这么认为,他认定了是吕老汉搞他的老婆,于是他在这一晚实施了灭吕全家的报复行动。他先是把老吕的大儿子骗到自己家杀死。我们最后赶到的现场实际是这个连环案的第一个现场,是崔久明的家。然后他赶到老吕家,在那儿杀死了老吕的小儿子,老吕的老婆没死,被送到医院救活。崔杀了吕妻和小儿后,又赶到南夭地食堂,用菜刀劈了上夜班的吕老汉。
大案发生后,公检法从重从快,案子很快就审结了。几个月后,在八区俱乐部召开了公开宣判大会,并立即执行。崔久明真是一条汉子。在公审和赴刑场的整个过程中,始终从容不迫,异常的镇定从容。那天我去了刑场,看到了枪决的实况,毙人的过程绝不是电影里表现得那么戏剧化。五花大绑的崔跪在土崖前面,一只步枪顶在脑后,一搂扳机,啪的一声,就完了,人连抽动一下都没有。几名公安扯住胳膊腿,一悠扔上了卡车,前后不到一分钟,好多跟来观看的人还没来得及下车,一切就都结束了,想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。 |